女人心結 (5) 完結篇

下了班回到家無精打采地用著晚餐後，凌鷗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打發女兒先上樓寫功課。平常和她感情融洽的小嬸察覺異樣打開了話匣子:
 
「大嫂, 妳跟大哥吵架了?」
 
「是啊! 還不是老掉牙的問題，我爸打電話來叫我們清明節回去看熱鬧，我奈著性子問他，連回都不回，什麼死樣子!」凌鷗恨恨地說著。
 
「哎呀，他們家都是一個樣，他弟弟還不是一樣。常常問他事情也不當場回答「要」或「不要」好讓人家心裏有個底、做個打算。總是要過了一兩天等他心情好了才突然吼著:『妳不是叫我幹麼幹麼，怎麼現在又怎樣怎樣了…』，真是啼笑皆非。所以，妳也不要太計較了，想開一點就好了」小嬸心有戚戚焉地安慰著凌鷗。
 
「我心裏是氣不過他們都那麼自私，我們也是父母養的心頭肉，在家裏也是千金小姐。嫁來這裏，不僅要服侍他大少爺、料理家事，還得服侍公婆，有夠歹命」凌鷗不平地說著。
 
「是啊! 他弟弟也是一樣，每次說要回我媽家就好像在求爺爺告奶奶。還好，我媽家很近，我不用靠他開車載，自己騎著機車『噗』一下，半小時就可以到家了。妳媽家那麼遠就比較麻煩」講到共同的痛處小嬸也跟著發起牢騷來了。
 
「身為女人真是悲哀」凌鷗有點感傷地嘆著。
 
「是啊! 比菲傭還慘」小嬸也跟著附和。
 
 
每次這兩個女人和自己的老公互有爭吵，就會一起數落著不為人知的苦處來當做一種發洩。仔

細想想這也不無小補，妯娌之間拿著自己另一半的「共通缺點」來互相消遣，是可以減少心中的怨氣的，也才能避免日積月累而來的「有氣無處發」的苦惱而造成不可挽回的裂縫。

因為，她們心裏都知道，除卻這個缺點，自己的老公在外頭都堪稱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很有責任感，不會混水摸魚，是很實在的好男人。

只是，天底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她們也都心知肚明，卻還看不透這個簡單的道理，總是繞著這個小小的缺點偶爾發作、吹毛求疵一翻。

可是，有時候這種看似雞毛蒜皮般的小事又極有可能扼殺一樁原本看好的婚姻。所謂滴水穿石，心中的裂縫如果無法及時獲得撫慰和宣洩，終究還是會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後果。

這點，凌鷗心中有著無比深切的堅信，這也是為什麼聽說有些夫妻可以為了牙膏擠的方向不一樣而因此離異，是有其深層原因的。
 
和小嬸在私底下 (可不能太明目張膽地在公婆面前數落他們的兒子) 暗罵各自的老公後，兩個女人才「心滿意足」地個就個位並個自上樓看顧小孩。

此時，凌鷗的心境也才開始舒坦一點，有著至少有人和自己感同身受的釋放感受。

待處理完女兒的功課及梳洗工作後，才送女兒上床就寢，然後打開電視等待碳中回家。
 
百無聊賴地對著電視機發呆了好一陣子後(不知其所云?)，凌鷗索性關掉電視走到書桌前的置物櫃裏隨手翻閱著。

突然，一本舊的相簿映入眼簾，信手抽出擦拭後凌鷗坐了下來翻開相簿逐頁瀏覽著。

裏面大部份是大學時代所拍攝的的甜蜜合照，而在翻閱到在清大校園的寫真集時，凌鷗甜蜜蜜地笑開了來。

那是碳中清大的張姓同學特別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為他和她拍攝的專集。
 
看到二十年前的清純模樣讓凌鷗幾乎忘了生氣這一回事了。

她想起，有一回暑假回南部家中渡假，受不了相思之苦的碳中搭車南下，和她約在火車站見面。

那一回，坐在火車站前卿卿我我的當下碳中不知從何處取得一小段黃色電線，心血來潮將它折彎成一枚心型戒指送給凌鷗當做私訂終身的信物，雖然禮輕情意卻很濃厚，讓凌鷗好生感動。
 
翻著翻著，隨著照片中的場景轉換讓凌鷗彷彿回到了時光隧道，回到了純純戀情年代。

那時候，他和她的足跡踏遍了溪頭、杉林溪、東勢林場、惠蓀林場和阿里山，還有清大和輔大校園的各個角落。

那些個屬於熱戀中情侶的專用角落呵! 有著無數次的悸動見證，見證著他和她的愛情和不食人間煙火的夢幻時光!
 
陶醉在以往的甜蜜歲月裏凌鷗絲毫沒有察覺到已經返家且佇立在她身後的碳中，直到碳中出聲:
 
「老婆，看什麼看得這麼渾然忘我」
 
「嚇我一跳!」凌鷗回神後嬌嗔地埋怨著。
 
「這不是將近二十年前、『亂愛』時代的照片嗎?」碳中隨手翻了翻露出不解神情說著，又不忘將「戀愛」兩個字故意諧譯成台語來講。
 
「是啊!」凌鷗深深嘆了口氣，然後意有所指、酸不溜丟地說著:「藉著這些照片順便憑悼一下已經逝去的熱情」
 
「老婆----」碳中聽出話中意故意將「老婆」兩個字的尾音持平拉長，再從後頭攬住凌鷗說著:「我還是一本初衷的，不要懷疑」
 
「是嗎?----」凌鷗也如法泡製地將尾音拉長，故意用著尖尖的嗓音、皺著眉頭說著:「奇怪! 我怎麼都感覺不到呢?」
 
「妳就是太愛鑽牛角尖了~ 來，到沙發上坐著」

碳中一副深藏不露又「老神在在」的模樣安撫著凌鷗，凌鷗也順從的到沙發上和碳中依偎坐著。
 
「我今天到公司想了想，如果清明節回去最好是可以請個特休，早一天南下晚一天北上，應該就可以消遙自在地避開人潮」
 
「好啊!」聽到碳中終於有了回應，凌鷗馬上心花怒放地笑逐顏開。
 
「不過」碳中語帶保留的清了清喉嚨說著:「我希望不是把四天的假期都消磨在南部家裏，我想挪出一天順道到阿里山走走」
 
「那當然沒問題」凌鷗開心地答著，心想著只要能夠回去和家人團聚過節，什麼都好說。
 
就這樣，鬱結了一整天的情緒馬上撥雲見日般地轄然開朗起來。

有了好心情，凌鷗就馬上把所有的「新仇舊恨」給拋在腦後。
 
女人啊! 只要有了好心情，就可以不計前嫌地敞開心胸，所有的問題也就自然而然地煙消雲散了，直到下次 ….


--- 完結篇 (寫於2003.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