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3月2日中午
在眾佛門師兄姐的讚佛聲結束後
父親開始陷入祥和的睡眠狀態
又不時伴隨著不自覺的「法喜充滿」式的笑容 (令人寬慰)
而持續月餘的囈語也停止了。
就在今日
無法用言語表達的老媽出現反常的嘔吐及嗜睡現象
她比畫著表示是因為父親的原因 (無聲世界可以見到異象?)
而不願意靠近父親
家人初始還不覺有異
反而微慍於老媽的不知珍惜和父親的有限相處時間
下午3 點多父親出現迴光返照景象
「神情奕奕」地要求「來去外面走走」
雖然後來因為現實考量 (氧氣管及插電式氣墊床)
只能將床推到門邊往外看了幾眼
不過卻讓姐妹們得空幫父親淨身一翻
出院後父親極度虛弱無力
如果隨意挪動身體而讓父親使到一點力氣
就會引起呼吸困難，連擦拭身體都無法避免。
3月3日星期天
凌晨五點多父親突然雙手比畫著
說他的喉嚨生病了不能說話
(癌細胞已經擴散至口腔一如父親病中預測的)
書寫著要求看醫生
餵食奶粉也只要求5cc即可 (開始禁食?)。
天際大亮後要求敞開隔間拉門及客廳窗簾
好讓他可以清楚的望向外面
這也是父親揮別人世的最後幾眼
之後才「滿足」的點點頭並舉起雙手讓人握著
(靜悄悄又無預警的臨終訣別)
然後合著雙眼再度陷入睡眠。
接近11點
和弟妹們守在床邊幫忙父親按摩手腳肩膀同時
閒聊著昨日為了醫治父親因為插管受傷的喉嚨葯物時
父親還舉起小姆指表示父中葯無效
並以大姆指稱讚噴式蜂膠的神奇癒合功效
惹得大夥兒莞爾相視。
那罐噴式蜂膠是目前台南市副市長顏純左醫師送的
當時他的診所就在我家隔壁
所以父親常去給他打針止痛
還記得左醫師當時向我們家屬說
妳爸真的很會忍-他的痛不是常人可以體會的(揪心)
之後大夥兒再繼續聊著如何辦理小弟的婚事
那是父親未竟的心願
奈何一小時後父親即安然地往生了
再也無法參與並主持這樁婚事了
也或許是他聽到我們姐弟間的談話
才這麼放心地、安祥地、靜靜地走了。
由於當天是良辰吉日
對面鄰居碰巧娶媳婦舉辦婚宴
一早就開始張羅喜筵準備中午宴客。
接近12點喜筵擺設已經就緒
趁著父親醒來空檔問著父親:
「對面娶媳婦，包一千六的紅包好不好?」
父親點頭後不久又緩緩地舉出兩隻手指頭
再問著: 「要包兩仟?」
父親閉著眼點頭回覆。
這是與父親的最後對話
一切是那麼平順自然
父親的意識也還清醒
哪想到幾分鍾後
父親趁著家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走了。
親朋經驗談
說至親在往生的那一刻
通常會因為不捨故意支開家人。
過了12點
突然一陣睡意襲擊而來
只好起身到廚房炒了兩道青菜提神
再回病床時驚見父親持續了一天、
仰著呼吸的姿勢已然偏向右邊
而且伴隨著不正常的呼氣吸氣頻率
遂急忙趨前低喚了三聲:
「阿爸! 阿爸! 阿爸!」
不見任何反應
大夥兒馬上動員試著測量父親的胍博
慌亂中未過門的弟媳驚叫著:
「阿伯仔已經沒有呼吸了!」
大夥兒屏息凝視著父親
大約有一分鍾之久
才見父親又呼出一口氣
(此為倒數第二口氣)
然後，馬上又吸了一小口氣
幾秒後輕輕吐出這一小口氣。
當時心想呼吸又恢復正常了
哪知道那是最後一口氣?
此時
中午12點25分
老媽又剛好下樓目睹了這一幕
對面喜筵開始宴客的鞭炮聲也剛好隆隆響起 …
Erma 20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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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記錄了這麼多憶父片段